被稱作中國原五大名窯之首的柴窯已失蹤千年之久,它的廬山真面目成為歷代史學家和陶瓷專家苦苦求索的難解謎題。文獻中記載的“青如天,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磬”的柴瓷到底什么樣子?今人能否有幸一睹其真容呢?
多年來,筆者在收藏和研究大量古瓷器物的基礎上,經過反復學習鉆研宋、元、明、清有關柴窯的諸多史料以及現代學者的探索文章,結合唐、五代、遼、宋的歷史發展背景,形成了以下觀點,希望能使柴窯的千古之謎得以破解。
一、“國家2004年已發掘五代柴窯窯址”
2004年2月至4月,考古學者在河南張公巷挖掘出一處五代時期的窯址,根據窯址中出土的瓷器和瓷片(見圖一),國內外的瓷器和考古專家判斷分析后,一致認為具有清涼寺汝瓷特征,但胎、釉、工藝又有明顯差異,而且從釉色、工藝、胎土、器形上看都又優于清涼寺汝窯,但自國家2004年發掘至今,仍沒有給張公巷窯址一個準確合理定性,它的地位十分尷尬,事實上,它就是失蹤千年的神秘五代瓷窯。然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由于種種原因,時至今日,對張公巷窯址的論證仍沒有形成公斷,或許,現在該是還原柴窯歷史真面貌的時候了。
秘色瓷之謎的破解,也許能使人們從中受到啟發。1987年以前,秘色瓷就如同今日的柴瓷一樣,似乎只是中國陶瓷史中充滿神秘色彩的一個名字,因為人們連一個瓷片都沒見過,更不要說完整的瓷器了,唯一的認知渠道就是古跡文獻中那些神秘莫測、撲朔迷離的描述。然而,1987年法門寺地宮的開啟可謂石破天驚,秘色瓷的真相也隨之大白于天下。它竟是考古專家、學者常常接觸的越窯精品!
謎之所以成為“謎”,是因為人們在未了解之前,人為地添加了許多神秘的因素,使之越來越神秘。在神秘了千年之久的柴窯和張公巷窯如今的尷尬之間,我們能否該有所反省,早日做出科學和客觀的論斷呢?
二、柴窯的歷史描述——“千年神話、千古謎團”
從南宋至元、明、清,歷代陶瓷專家和學者都曾對柴窯進行過孜孜不倦的探索和描述,抽象簡要的論述文章也多達數十篇。
宋代歐陽修《歸田賦》一文是對柴窯論述最早的文章(見后)。《明屠隆考槃》也說:“汝亦唐河南道所轄之州,柴窯即在其都內。”[1]清早期宮室督窯官唐英的《瓷器肆考》一文中也說:“柴窯起于汴,相傳當日請器式,世宗批其狀曰:雨過天青云破處,者般顏色作將來。今論窯器者必曰柴、汝、官、哥、定,而柴久不可得矣,得殘器碎片制為冠飾絳環玩具亦足珍貴,世傳柴片寶瑩射目,光可卻矢,寶瑩則有之,卻矢未必然,蓋難得而重言之也。”[2]特別是清末程村居士的《柴窯考證》一文中說到:“中華制瓷,實冠寰球,為世界所公認。外人名吾國曰支那,并以名吾瓷。后世說瓷諸家偶見古瓷,均以代遠年湮無從考證不敢妄肆品評,故言瓷皆自柴、汝、官、哥、定始,汝、官、哥、定雖亦不多見,然世間尚有存者,至柴器則珍逾星鳳矣,諺云:柴窯片瓦值千金,極言其難得可貴也。考柴窯乃后周顯德初年所燒窯,在河南鄭州,以世宗姓柴故名然,當時只稱御窯,至宋始以柴窯別之。其瓷青如天,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磬,沙泥為胚,足露黃土,滋潤細媚,色異制精,為古來諸窯之冠,非后人所能偽為。鄙人搜求古物近四十年,所藏柴器,光耀奪目不可方物,洵希世之珍也。(柴窯既為千余年來罕見之物,余所藏者何以能決其必為柴窯?蓋滋潤細媚,色異制精八字,評論柴窯實為至,當不移前乎?柴窯者如越窯,余亦有之,既無如此之細潤,后乎柴窯者,如宋明諸瓷以及康雍乾之瓷器,泑色雖精,然亦不及其滋媚,真所謂前無古人后無來者,非柴窯,安有如是之精妙耶?)不敢自秘,出示同好,并就說瓷諸書撮錄有關于柴窯者若干則于后,以供博疋君子考證焉。”[3]從清程村居士此論述,足見當時已對柴窯充滿神秘、好奇。
民國收藏鑒賞大家、北京輔仁中學校長趙汝珍的《古玩指南》一書對柴窯論述道:“柴窯系后周柴世宗所燒,故以其姓名之窯,在河南鄭州,其器青如天,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磬、滋潤細媚,有細紋、制精色絕,為往昔諸窯器之冠,相傳當日請瓷器式世宗批其曰:雨過天青云破處,者般顏色作將來。所謂雨過天青,乃淡藍之青瓷也。柴窯以天青色為主,其余尚有蝦青、豆青、豆綠等色。又有一種不上釉者,呈黃土色,即后代所謂銅墻鐵壁骨也。按柴窯傳世極少,故宮中尚有可見之。究竟真偽,亦難確定。至外間流傳真者絕少,即其碎片,亦等諸珍寶,甚至謂佩此殘片,可以卻妖毒,御矢炮,雖荒誕不經,亦可見社會人士重視矣。”[4]
上述對柴窯的論述,使柴窯充滿了神秘、離奇的色彩,可望而不可即,逐漸成為一個前年神話、千古之謎。
三、勇敢的探索 、大膽的猜想——“柴瓷的十個版本”
近代,有不少陶瓷專家對柴窯之謎進行了大膽的猜想、勇敢的探索,這種精神十分可敬可佳,應給予充分的肯定。至于這些觀點是否完全符合歷史的真實,還有待于進一步研究探討。
柴瓷說版本一:景德鎮五代湖田窯影青瓷即柴窯說。其理由是其釉面光亮如鏡,胎釉也具有薄如紙的特征,做工也非常精美(見圖二)。 但因其窯址地理位置和當時的政治歷史背景及柴窯的歷史傳說相差甚遠,不能完全服人,瓷界和社會也未能接受,故后不再提說。
柴瓷說版本二:五代吳越秘色精品青瓷即柴窯說。主要理由是五代吳越之地是后周柴榮帝的臣屬國,越窯精品具有柴瓷的某些特征,是當時的貢瓷(見圖三)。此說初聽似有一點道理,但經不起深入細致的分析推敲。首先是其窯址位置和當時的政治歷史背景及柴窯的歷史傳說相距太大;而且飲流齋說瓷《愛日堂鈔》一書中明確說:“自古陶重青品,唐曰千峰翠色,柴周曰雨過天青,汝窯在宋燒者淡青色,官窯、哥窯以粉青為上,東窯龍泉其色皆青。”[5]
柴瓷說版本三:五代耀州窯即柴窯說。除了器型釉色、工藝等方面的一些理由外(見圖四),最主要的是歷史文獻中曾有“柴窯出北地”[6]一詞。而歷史上銅川黃堡窯(耀州窯址)屬北地郡,故認為五代耀州瓷即是柴窯。然此說有三點不足以服人。其一,歷史上銅川屬北地郡轄,是隋代至漢代的事,并非五代地名。從唐代始已不再叫郡,而改叫州。其二,唐、五代、宋時期銅川歸鄜州管轄,金代才改為耀州,故五代時早已不使用“上地郡”的地名。其三,歷史文獻中關于柴窯屬地有三種提法,提及最多的是“柴窯出汝州”[7]或“柴窯出鄭州北地”[8],最后這個“柴窯出北地”的提法只見于個別文獻。故此 “北地耀州窯”一說不能成立。
柴瓷說版本四:是說一件具有現代玻璃鏡面釉色和效果的瓷,就是柴瓷。筆者也確實有幸目睹了此件神奇之瓷。其釉色確與玻璃鏡子一般無異,其主要理由是與柴窯“明如鏡”特征要素相符。但問題是,從五代至宋,人們用的鏡子全是銅鏡,銅鏡與玻璃鏡的效果光色應是絕然不同的,加之其他條件又不相符,應再繼續商酌為好。
柴瓷說版本五:是說日本著名收藏家對中如云提出,其所藏的“藍釉花觚”瓶就是柴窯(見圖五)。雖然此物系出名門、論述詳細、非同小可,但綜觀此瓶釉色、胎質、器形與歷史文獻都極不相符,更不足以說服眾人。
柴瓷版本六:從2008年開始,鄭州附近柴榮故里的一些柴姓氏族人員提出,他們在當地發現的一個瓷窯,就是柴窯。這個瓷窯中的確有某些和柴窯相符的因素和條件,但從發現的瓷窯殘器與傳說中的精美柴瓷相差太遠,也還是不能讓社會和瓷界接受。
柴瓷說版本七:近幾年,市場上出現了一批小巧、精致、美觀絕倫且又薄如紙的瓷器,甚至個別瓷器還有“柴”、“柴榮”等字(見圖六),一時間在社會上傳得沸沸揚揚,也讓不少人熱炒、熱買、熱賣了一陣子,不過現已基本偃旗息鼓,顯然不足以成為柴瓷說。
柴窯說版本八:2009年網上有人發文說,河南禹州磨街古窯址即為柴窯。理由是發現的殘器釉色天青,底足胎粗黃。為此筆者曾前往探詢,經綜合觀察發現,其工藝粗、器形拙、胎厚,均無一代名窯之風范和特征(見圖七)。
柴瓷說版本九:北京電視臺《天下收藏》欄目在向社會鑒寶之時,一位老者拿著一只小巧、精致、胎薄如紙的蘭釉兒童瓷塑器物,底部刻款為篆字“柴榮”二字(見圖八),聲稱其物為柴瓷的標準器,但專家說應為有待于研討之器,筆者也曾上手過此種器物,確實精美無比,十分傳神,但其釉色釉質均無五代、宋瓷之風格特征,應為明、清之器才對。
柴瓷說版本十:2008年11月,筆者到上海出差,在福州路古玩城無意中走進一家頗具檔次的古玩店,事后才知是泰籍華人收藏家高培芝先生的店。因筆者直接指出他店內幾件瓷器的年代,故而贏得高培芝夫婦的信任。高先生拿出了一件定窯精品讓我欣賞,爾后又拿出一件他從國外購回的花口三足洗,并稱其為柴窯,筆者上手仔細觀察了一番,發現其有清涼寺汝瓷之特征,但又絕不是清涼寺汝窯之物。再作細致觀察,發現具有張公巷窯瓷的特征,應為柴瓷。
事實上,類似的情況已有先例。1953年,上海博物館接受了開封某收藏家捐贈的兩件瓷器,當時定為汝瓷。然而,1999年清涼寺汝官窯發掘后,當今世界所有館藏的汝瓷都與之對號,唯獨這兩件對不上號,顯見它們并非汝瓷。而這兩件器物竟與張公巷窯址、瓷片對上號,故此上博這兩件瓷器也應為柴瓷才對。
所以說,我們國家考古人員在2004年正式挖掘的張公巷窯就是柴窯。但由于種種主客觀原因,都沒有真正認識和準確定性。隨著歷史的發展、科技的進步、觀念的改變、認識的提高,該是還原柴窯歷史真面貌的時候了。
四、窯址定性之爭——歷史文獻記載“張公巷窯即柴窯”
2004年2月至4月,考古學者在河南張公巷正式挖掘的窯址就是柴窯窯址。理由有如下幾點:
1. 國際、國內所有陶瓷專家和收藏家一致公認:張公巷窯的瓷器與清涼寺汝窯瓷器相比,燒制的工藝釉色相類同,但又明顯精于、好于清涼寺汝窯器(見圖九)。作為中國陶瓷史的珍品奇葩,汝瓷魁居宋代五大名窯之首是不爭的事實。我國著名繪畫大師李苦禪先生曾揮筆寫道:“天下博物館,無汝(瓷)者難稱盡善盡美也。”而世上還有什么瓷又比汝瓷還好、還優呢?在許之衡的《飲流齋說瓷》中文房肆考圖說:“論窯器者必曰柴、汝、官、哥、定,而柴不可得矣,得殘器碎片,制為絳環玩具,蓋難得而貴重之也。”[9] 蒙一正《事物紺珠》一文中說:“柴窯制精色異為諸窯之冠。”[10]由此可見,歷史文獻原來記載的五大名窯是柴、汝、官、哥、定。柴窯排首,汝窯排二。因至清晚時期仍不見柴瓷蹤影,故又重排五大名窯,汝窯由第二躍據為魁,將均窯遞補排后,才形成今日的汝、官、哥、定、均。所以說能排在汝瓷前的只有柴瓷,能優于汝瓷的也是柴瓷。那么,對于張公巷窯的瓷器、瓷片優于汝瓷的事實,便只能有一種解釋:張公巷窯就是柴窯。
2. 張公巷挖掘的瓷器、瓷片,其器形折腰、唇口的工藝特征是典型的五代風格(見圖十),這與柴窯所處五代相吻合,而它與歷史上流傳的“青如天、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磬”以及底足粗黃的特征也較符合。就釉色有關文獻對 張公巷窯瓷是這樣描述的:“大多數器物釉色是一絕,是獨特少見的天青色,有極少部分是粉青色和其他釉色。”就光亮度講,絕大部分器物瓷片均具有銅鏡般的光照度(見圖十一),就薄厚度來講,張公巷器物絕大部分瓷片的厚度胎釉加一起不會超過三毫米(見圖十二)。拿現代紙的厚度,顯然無從比對,若以50年前用的草紙和現在用的衛生紙相比,厚薄相差十余倍,何況是千年之前的五代,紙的厚度顯然更厚。就“聲如磬”來說,我們大多數人都誤認為是聲音清脆,實則誤解,過去磬是以石制成, 其聲是一種難以形容的低沉發啞之聲,并非清脆,而張公巷所出器物,其聲是低沉發糠發啞。張公巷瓷有部分支燒,部分墊足燒造之器底足具有粗黃之感。
筆者曾高價購過一片張公巷墊燒瓷片(見圖十三),當然如果僅僅望文生義,隨意發揮,那理解就會相差甚遠。比如歷史上形容四大美女,都有“閉月羞花之貌、沉魚落雁之容”,難道我們真認為四大美女能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嗎?比如,在秘色瓷未破解前,對秘色瓷的形容和實物相比就有很大的差異,何況歷史文獻中對柴瓷的厚度釉色就有著不同版本的記載和理解,如:“柴窯所謂青如天,明如鏡,薄如紙,三者均指泑汁而言,不指胎骨而言,元以前之瓷皿雖亦偶有薄胎者,要亦不能如明瓷脫胎之薄也。此言薄如紙者蓋謂所上之泑其薄如紙也。”[11]
從張公巷窯發現到如今已九年之久,正式發掘也有五年之久。但不知為何,這樣一個優秀瓷窯竟毫無文獻記載,而它與歷史上柴窯的出眾描述和神秘莫測卻完全吻合。由于我們缺乏正確認識,致使張公巷窯一直處于比較尷尬的地位,有人一直想把它往汝官窯上靠,卻又靠不上去,因為清涼寺汝官窯的地位已經被國內和世界陶瓷專家認定。
3. 諸多文獻中均記載:柴窯窯址地處汝州,張公巷窯就在汝州城內,而又優于清涼寺窯,不是柴窯又是何窯?
記載柴窯的文獻以宋代歐陽修的《歸田賦》最早,書中在談及“汝窯花觚”時曾有“柴氏窯色如天、聲如馨,世所希有,得其碎片者,以金飾為器。北宋汝窯頗仿佛之,當時設窯汝州,民間不敢私造,今亦不可多得”。這是距五代最近的論述,而且直指柴窯出汝州,難道還不可信嗎?另外,佚名在所寫的《南窯筆記》中《陶說》中論述:“周武德年間,寶庫火,玻璃瑪瑙諸金石燒結一處,因令作釉,色青如天、明如鏡、薄如紙、聲如馨,其妙四如,造于汝州,瓷值千金”[12]。
著名陶瓷鑒藏大家馬未都在收藏大講堂曾經說過“將來柴窯一旦發現,釉色肯定和汝窯相似相同”,此論也符合了歐陽修“誰見柴窯色,天青雨過時,汝窯瓷較似”的論述。同時陶瓷泰斗耿寶昌也認為張公巷窯出土之器物有晚唐遺風。故宮陶瓷專家李知宴研究員也曾說過:“河南汝州市張公巷和文廟發現燒有青瓷的地點,有探討價值。”
4. 2004年以來,諸多學者對張公巷窯的定性問題爭論激烈,但終無結果。
汪慶正先生曾提出張公巷窯是北宋官窯。與會的17位專家對此持有三種觀點:一種同意北宋官窯說;第二種認為證據不足,有待進一步探索;第三種則完全反對,理由是有文獻明確記載北宋官窯窯址在汴京,“宣和間京師自置燒造,名曰官窯”。且出土器物與館藏均對不上號。據了解,沒有參會的一大批宋瓷專家對此也持保留意見。
2004年5月20日至22日,來自國內外的50多位陶瓷專家又對張公巷窯進行論證,結果對會議提出的張公巷窯就是北宋官窯一說仍未達成一致意見,反對的理由也很充分。據清朝唐秉鈞《文房肆考圖說》記載“宋政和間徽宗于京師,置窯燒造曰官窯”[13]且出土器物與館藏均對不上號,由于意見分歧較大,中國古陶瓷學會常務副會長兼秘書長王莉英在作學術總結時說:“由于有不同意見,建議進一步發掘論證。”但與會的專家充分肯定了張公巷考古發現的價值,建議申報了當年的全國考古十大新發現。在2007年開封收藏文化研討會上,開封市何浩莊、何世忠對此專門發表《北宋官窯就在開封》、《張公巷遺址定名莫匆忙》兩篇論文,作了詳實的闡述,表述了北宋官窯就在開封的看法。
綜上所述,對張公巷窯址的定性問題,雖由于種種原因尚無從定論,但若認為是柴窯,則一切疑問都可得到釋義和印證。而要接受這一顯見的事實,只需要把思想方法和觀念轉變一下而已。
五、柴窯的消逝之謎與“陳橋兵變”
柴窯既然是一代名窯,那為什么會片瓷難求,而且沒有明確的文獻記錄,成為困擾專家學者的千年謎團呢?筆者通過分析發現,這應該與歷史上著名的“陳橋兵變”有直接關系。趙匡胤出身名門,從小有“香孩兒”之稱,后因家境敗落,開運五年,終無法面對家境窮困,21歲離家流浪。乾祐二年,一身破衣的趙匡胤經高僧指點,投奔在周太祖郭威名下受到重用。郭威去世后世宗柴榮即位,其又被柴榮重用,調到中央禁軍中任職,后由于趙匡胤的出色表現,被柴榮任用為禁軍的高級將領,忠威軍節度使兼殿前都指揮使。顯德六年,周世宗柴榮去世,7歲兒子柴宗訓即位,僅兩個月后,也就是顯德七年(960年),趙匡胤發動兵變,奪取了皇位。這就是“陳橋兵變,皇袍加身,得天下于孤兒寡婦之手”。之后趙匡胤良心上愧對有知遇之恩的柴榮,他還曾面對周恭帝柴宗訓的宰相范質等大臣嗚咽流涕著說道:“我有負上天和朝廷的恩德,所以才到了今天這個地步!”[14]故不愿目睹恩人用過的東西、器物,以免刺激神經,同時也不愿讓每位大臣用著柴姓的東西,聽著趙姓的號令。
中國歷史上改朝換代后,銷毀前朝一切歷史痕跡,是歷代統治者的一貫作法。況且趙匡胤又有負恩忘義之愧,故此極有可能是趙匡胤把與柴姓有關的東西,包括柴窯、柴瓷一同徹底銷毀,不得使用,并不得記錄。致使柴窯永無天日,成為謎案。這一推論也與歷史文獻程村居士《柴窯考證》中記載的“考柴窯及后周顯德初年所燒窯,在河南鄭州,以世家姓柴故命然,只稱御窯,至宋始以柴窯別之”[15]完全相符吻合。
六、汝窯與柴窯的淵源——“柴滅汝興”
柴窯與汝窯之間源遠流長的關系,同樣與“陳橋兵變”有關。河南考古研究所所長、著名考古專家趙青云主持發掘的考古成果顯示:汝窯燒造于北宋早期,終結于元代。據此我們也可推斷,汝窯自宋初就受到皇家重視,一直作為御用瓷窯。至于二十年之說應是由于宋徽宗的審美情趣更具備文人水平,要求水準更高,故而才有二十年的出色汝窯產品。事實上,宋皇室并無定瓷官窯,定窯應為遼代官窯(見本人另一篇文章《疑定窯的錯誤定性》,刊于《文物鑒定與鑒賞》雜志第二期)。作為宋皇室,一開始并不只是一處御用瓷窯。現今的景德鎮就是第三個皇帝宋真宗趙恒在景德年間,為在當時的昌南鎮建御窯,而將昌南鎮改為景德鎮,沿用至今(另文詳敘)。所以汝窯應為當時的一處重要御用瓷窯。
在距汝州張公巷窯四周的數十平方公里內,遍布著清涼寺窯、文廟窯、段店窯、東溝窯等一些精品汝瓷的窯址,同時也分布著宜陽、新安等一些只燒一般汝瓷的窯址。這些窯址出土的器物全不及張公巷窯的瓷器精美,但歷史上竟對張公巷窯無一點記載,這似乎不合常理。
不合理的現象背后必有合理的解釋。筆者推斷,趙匡胤將柴窯毀滅后,極有可能就近挑選工匠燒造汝瓷,為其趙宋皇室燒造御用之器,成為清涼寺汝官窯。而驅散的劣等工匠則在四周燒造民汝瓷以維持生計,故而形成了今日以張公巷和清涼寺為中心的汝窯窯系。此論與考古發掘結論相吻合。
以上觀點,乃是筆者一己之愚見,雖是多年來研究探索之心得,卻難免有偏頗之處。望廣大瓷器收藏者積極參與討論,不吝賜教,以求客觀真實地還原歷史原貌,讓真相大白于天下。
注釋:
[1] 被(清)朱琰著《陶說?說古》引用,見于《說陶》第9頁,桑行之等編,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1993年6月版。
[2] 出自唐英著《瓷器肆考》,選自程村居士所作的柴窯考證《瓷皇》,見于《說陶》第782頁,桑行之等編,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1993年6月版。
[3] 程村居士著《瓷皇》,見于《說陶》第781頁,桑行之等編,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1993年6月版。
[4] 趙汝珍編述《古玩指南》第50頁、51頁,中國書店出版社,1993年2月第1版。
[5] 出自《愛日堂鈔》,選自程村居士著《瓷皇》,見于《說陶》第782頁,桑行之等編,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1993年6月版。
[6] 《夷門廣牘》,選自(清)朱琰著《陶說?說古》,見于《說陶》第9頁,桑行之等編,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1993年6月版。
[7] 佚名著《南窯筆記》,見于《說陶》第369頁,桑行之等編,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1993年6月版。
[8] 佚名著《瓷論?四朝瓷論》,見于《說陶》第87頁,桑行之等編,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1993年6月版。
[9] (清)唐秉鈞《文房肆考圖說》,見于《說陶》第786頁,桑行之等編,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1993年6月版。
[10] 出自蒙一正《事物紺珠》,選自(清)朱琰著《陶說?說古》,見于《說陶》第9頁,桑行之等編,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1993年6月版。
[11] 出自《匋疋》一文,選自程村居士著《瓷皇》,見于《說陶》第783頁,桑行之等編,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1993年6月版。
[12] 佚名著《南窯筆記》,見于《說陶》第369頁,桑行之等編,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1993年6月版。
[13] (清)唐秉鈞著《文房肆考圖說》,見于《說陶》第787頁,桑行之等編,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1993年6月版。
[14] 徐憲江主編《中國歷代未解之謎》,第10頁,中國長安出版社,2009年1月第1版。
[15] 程村居士著《瓷皇》,見于《說陶》第781頁,桑行之等編,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1993年6月版。